邵离渊将桌上点心取了一块捏成渣撒入,就见点心渣被系数挡在表层。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那桶中有夹层。”
邵离渊黑着脸嗯了声,“傻子都能立刻想到的事情,他做守备多年竟如此不顶用”
两个并没能立刻想到的傻子面面相觑,很明智的进行下一项“院内侍卫配合倒也能理解,不过据说陂刹郡主从未来过京城,平时也鲜少与外人交流,又是如何提前在城中布局,派人接应的呢”
邵离渊挑眉看过来的瞬间,晏骄和庞牧都有种看到老年廖无言的惊恐。
一个邵离渊就受够了的,等过几年他老了,骂不动了,廖无言正好接上这种生生不息真是想想就令人绝望。
“这是你昨夜与小郡王谈心得来的”
本来陂耶郡王对本案也十分关心,可自从昨夜庞牧口口声声找对方聊过之后,郡王到现在还没出现,听说早饭都是下人端到屋里吃的。
晏骄神色复杂的看向庞牧。
她倒不认为庞牧会动手,所以你这是给人吓自闭了
庞牧搔了搔下巴,胡乱打了个哈哈,决定装傻一回,“接应的事暂且不提,左右就在后柴房拘押的使团成员中,我却额外想起来一件事,那昭琳部与赫特部曾互为姻亲。”
其实不光这两个部族,那一带周边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部落之间真要算起来,都有点儿姻亲关系。毕竟资源就那么多,人就那么点儿,彼此冲突摩擦犹如家常便饭,今儿他们联合,明儿他们谈判的,说着说着就到了要嫁娶来巩固联盟的阶段。
不过此番入京的几个使团中,两代之内有过联姻的,却只有昭琳、赫特两部。
这件事邵离渊还真不知道。
就见庞牧仰头想了会儿才道“我隐约记得跑了的这什么郡主的娘就是昭琳部首领之一的闺女来着,说起来,她还得叫现在昭琳部的首领三舅舅,小郡王为表哥吧。”
晏骄闻弦知意,“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昭琳部也掺和了”
庞牧桀桀笑了几声,神色有点阴狠,“昭琳部现任首领胆小怕事,让他死都比叛乱容易些。倒是那跟着来的小郡王,据说是个心比天高的。”
不过眼下三人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陂刹郡主所作的这一切,陂耶郡王到底知不知情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难以忽略。
若他知情,那是否意味着赫特部本身就暗中准备叛乱
若不知情,那这小郡王也忒不中用,朝廷是否该考虑另外扶植一位,或是干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三人正沉思时,堂溪就带着收泔水的老头儿来了。
老头儿祖上八代都是土生土长的望燕台人,十分老实本分,很早就开始收集城中各处泔水喂猪、种地,觉悟正经挺高,二话不说就跟着过来了。
外面寒风正隆,穿着羊皮袄子的老人家一张脸都被冻的青紫交加。听人介绍了上首几位大人身份之后,他竟噗通跪下磕头,口称元帅。
庞牧一愣,忽有恍如隔世之感,却听他道“草民的一个儿子两个孙子都曾在元帅麾下效力。”
对将士和他们的家属而言,元帅的称呼才是最值得铭记终生的。
庞牧忙亲自上前搀扶,“ 竟有这般缘分,不知令郎他们如今”
老汉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众人都跟着难过起来。
庞牧沉默良久,忽朝他郑重作了个揖,慌的那老汉脸都红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能跟着您出去做大事,是那几个小子的福分,也是我们全家的荣光。”他吓得两只手都乱挥起来,语无伦次道,“您这千金万金的身子,怎能如此折煞小人了”
邵离渊心中忽生出无数感慨,似今日这般局面,就是千千万万个这样舍生取义的家庭换来的。
想到这里,他便也与晏骄一并起身行了一礼,又赐座。
老汉自然千恩万谢,推辞不过才惶恐不安的坐了。
稍后问起情况,老汉便叹道“诸位大人也知道,这临近年底,吃的难免比平时好些、多些,泔水就格外多,小老儿约莫半个月前又额外雇了几个劳力,其中有一个听说是西北逃难来的。其实原本草民不想要他,可又听说是咱们中原人被扣押了生的,如今不容于天地,草民就,唉,就忍不住想起那几个儿孙来,一时糊涂心软,见他虽狼狈些,但约莫是个能卖力气的,便雇了家来。”
“那人来了之后果然勤快,沉默寡言不惜力气,众人都说不错。恰巧前几日使团进京,草民挑了几个最能干,话也最少的来这一带,其中就有他。”
“谁知昨儿下半晌他突然就失踪了,草民还担心他遇了危险,打发人出去找来着谁知今儿一大早就发现有两个泔水桶并非自家惯用的,又听街上差爷们说了使团的事,心觉不对,便赶紧过来了。”
说到最后,老汉不禁对自己又急又气,一张满是斑痕和皱纹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我的儿子孙子豁出命去保家卫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祖宗,”老人哽咽道,“可如今却出了我这个老糊涂,把什么都葬送了呀来日我就是死了,下到地底下也没脸见他们。”
他本是出于最纯朴的善,不惜抛开国恨家仇来收留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只希望这世上不要再有别的孩子受苦,却不曾想引狼入室遭人利用。此时的痛苦,悔恨与自责几乎瞬间击垮了这个瘦弱的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话哈,评论截图中午十二点左右放在微博,想看着玩儿的盆友们可以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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