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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爱上羊(完结)

那日,景霖替李元修看顾神兽幼崽。

想到那堆神兽崽子中有只幼犼,景霖老大不情愿。奈何眼下正是农忙时节,李元修成日在灵植田中忙活扦插、育苗、锄地人手奇缺。包括景霖在内的众神兽平日得李元修好处,自用的灵植灵药都不少拿,轮到李元修求他们帮几天忙,哪能厚得起脸皮推托。

再者,看顾幼崽已算顶好的差事了,那头负责铲屎、搅屎、发酵屎,调配灵气粪肥的穷奇对看顾幼崽一职虎视眈眈,时不时扒窗偷窥,欲取而代之,幼崽房的糊窗纸让他戳得密密麻麻,看着都瘆人。景霖若撂挑子,说不定就得和穷奇换换,尝尝顶风臭十里,顺风呕断肠的滋味。

景霖不会哄小崽子,从李元修书房顺手抽几卷竹简,板着脸,自顾自地念。神兽崽崽绕他坐一圈,一只胆大的凤凰崽崽一拱一拱,蠕动到景霖近前,把糯米团似的小肥脸粘在景霖腿上,趴着听齐民要术。

“”景霖微怔,却没撵人。

凤凰崽崽“啾咪。”

“哼。”景霖面若寒霜,耳朵尖儿泛起丝粉。

与凤凰崽崽交好的三足乌崽崽有样学样,也凑过去黏景霖。

犼幼崽自知不招景霖待见,乖巧端坐在崽圈外围,一兔耳耷拉一兔耳立,打眼看去,小圆脸一团喜气,笑嘻嘻的,似全不介意那两只火族神鸟受宠。

念完书,景霖放崽崽们在庭院活动筋骨,还没消停歇上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凤凰崽崽拔秃了毛般凄厉的尖叫“啾咪呀”

紧接着,被水浇熄了一脑袋火羽的凤凰崽崽秃头秃脑地冲进屋子,吱儿哇大哭“犼犼泼我啾呜呜呜犼犼想让我秃啾呜呜呜”

火族神鸟没有寻常意义上的毛发,一身羽毛、头发,皆是火焰凝实而成,水一泼就秃了。

景霖蹙眉,转向沈白,咽了咽唾沫,问“你泼他”

“你看见我泼你了嘛”沈白困惑地揉搓圆脸蛋,耷拉出两撇无辜的八字眉,硬挤出一对三角眼,像个小地痞,“水桶可是自个儿从屋顶掉下来的呀”

凤凰崽崽哭得火星四溅“你还抵赖三足乌都说看见你做机关啦啾呜呜呜”

景霖“”

“呀,”沈白不装了,乌溜溜的圆眼睛一弯,“叫他看见啦。”

半个时辰后,告密的三足乌崽崽遭遇水桶机关大阵,秃成乌鸡。

秃成乌鸡就罢了,还和秃得惨白的凤凰崽崽一起被沈白起了个花名,叫乌鸡白凤,特别有一种补气养血的味道。

简而言之,哪个崽崽敢亲近景霖,那就离倒霉不远了。

那段时间,喜欢亲近景霖哥哥的崽崽们都笼罩在兔头恶霸的阴影下。

不止如此,那兔头小恶霸还三不五时装病、卖惨,动不动央着李元修去找景霖哥哥来探病,景霖也不好真跟一个几岁的小崽子放什么狠话,只得硬起头皮忍他。

就这么一年年过去,沈白越来越不成样子。

简而言之

沈白这股坏劲儿和偏执根本是骨子里带出来的。

之前去店里定制的几套衣服有一套完工了,沈白等不及要看,就带景霖先取那一套。

景霖没穿过现代服饰,虽说也不至于有什么不会的,沈白却仍取来衣服,陪他走进试衣间。

这套西服的布料选用scaba兰花系列,与沈白此前混纺钻石粉末的那一件出自同一个布料品牌,150支精纺羊毛,掺入自兰花中提取的香氛物质,暗香飘摇,沉静幽雅,寻常男士不敢轻易尝试。

“闻到了吗”沈白将面料凑到景霖近前,“这种兰花香,干洗也洗不掉。”

景霖鼻翼翕动,眸子微微一亮,像是喜欢“还不错。”

沈白一笑,垂眼给景霖系衬衫袖扣,系好了,又伺候他穿外套,为他抻平关节处微小的褶皱,调整肩线、裤线的位置,给领带打一个亚伯特王子结,拢起那把乌密厚实的长发,用事先备好的发带在临近发梢处松散地打一个结试衣间气氛温和静谧。

带着一种深沉、珍重的爱慕,沈白开口道“夫人,兰花很难养。”

闲谈般,他与景霖东拉西扯,声音很温柔“兰花太娇贵,对土壤、水分、气候要求都很高。古人说它喜润而畏湿,喜干而畏燥,伺候得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但那些爱兰花的养兰人不仅不嫌苦累,还乐在其中。他们情愿娇纵着兰花,唯独恨自己不能更娇纵一些,让兰花开得更美、更安逸,哪怕耗再多心血,也甘之如饴”

此人话里有话景霖警惕,红着耳朵尖儿,朝他递去一瞥“你想说什么”

说话间,衣服换好了。

他立在镜前,以一种惯常的、古风尚存的姿态,高洁冷傲、不染尘霜,长发如乌瀑,松散系在脑后,有几绺不听话的眼看就要滑到胸前。如果是一个平常的男人,用平常的身材、气质与容貌搭配这身西装与这头长发,那必定会让人觉得古怪。可换成景霖的话,旁人看了只会惊叹于这种东方古老与西式现代激烈碰撞并调和出的不拘一格的美。

一截细腰裹在混纺兰花的高级布料中,被收束得透出一种脆弱感,那平直、昂然的肩与背,极适合这样的正装。

“我想说”沈白从后面搂住他,近一米九的身高,不得不微微弓背才能用鼻尖抵住景霖肩头。他深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夫人,你是我的兰花。”

景霖手足无措,像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的告白。他舔了舔嘴唇,急切地想对沈白说点儿什么,但苦于没长那么一副油嘴滑舌,若回一句无趣的、寻常的情话,那可实在令人扫兴。

他不清楚的是,单瞧他这反应对沈白而言已足够。

像要帮他解围,沈白抱着他轻轻晃一晃,诱道“叫声夫君听听,除了”他伏在景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的时候,也难得听你叫。”

景霖喉结动了动,眼皮撩起又垂下,小声叫“夫君。”

沈白捧场道“真好听。”

忽然,景霖在他怀里转了一圈,正脸对着他,先盯着他的领带瞧,随即上手去摸那温莎结,嘟囔道“你这个结,和我的不一样”

“嗯,”沈白温声解释,“我这种系法比较中规中矩。”

“凡人这些讲究倒是不少。”景霖心不在焉地说着,忽然将沈白的领带结往下一拽,薄唇重重碾上沈白嘴唇。

沈白似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推进墙角,反客为主,钳住他下颌,吻得他说不出话。

夫人性子别扭,主动亲个嘴儿也要先演一演。

沈白早看透他了。

走出高定店时,景霖唇瓣嫣红。店主跟在一旁送客,他不得不一直掩着嘴,做出副想咳嗽的样子。

带夫人出来散心取衣服,沈白没叫司机,只自己开一辆迈巴赫,让景霖坐副驾,在绿荫深浓的洋房区缓缓开着,琢磨着一会儿带景霖去哪转转,好好看看这个时代的事物。这件事他最近没少做,可现代的新鲜东西太多,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体验得完的。

怕再戳中景霖的泪腺,沈白不问,但他不能更清楚。

景霖之前抗拒一切来自现代的新事物,纵使是他智力理解范围内的东西,他亦满心抗拒,就算真的好奇什么,也极少会找人问问,简直像在和虚空较劲。

如今回头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现代的世界里,这个处处不同的新时代中没有他。

景霖曾经如圣人般禁欲避世,上一世,沈白死缠烂打,生拉硬拽,才将他带进红尘中。而一旦没了他,红尘大概也不再有意义。

开出洋房区的僻静路段,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景霖朝外面张望着。

他不知自己模样有多招人,只晓得现代男子罕有长发及腰的,西装加长发更是见所未见。旁人觉得他怪就罢了,问题是沈白也没如前世一般留长发,想来是喜欢现代短发多一些的。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沈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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