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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余烬 > 恶妇 > 过河不拆桥

过河不拆桥

“你说什么国境上出现了烧杀抢掠的羌人”

年轻的方响子接过信鸮送来的消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方响一族在拿到鸮卫的令牌后,为了躲避手握兵权的怀桑报复,全族都悄悄撤离了庞城。

临走前,他们带走了庞城里所有由他们管理的大鸮和信隼。

但方响子并不是唯一掌握信鸮的势力。庞国以鸮鸟为图腾,几个大族和宫中有自己独立的鸮架,自成一套体系。

如今这封信,便是宫中的王夫子亚送出来的。正因为他实在太弱,谁也想不到他会做这个“耳目”。

“现在庞城被封锁了,我们得不到城里的消息,怀桑谋逆的消息也递不进去。”

留在庞城附近打探消息的族人担忧地说,“但是羌人入侵的消息应属确实,那一晚的烽火烧得半边天都亮了。”

霎时间,屋子里的人都看向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王子期。

方响一族世居庞城东南的深山里,山下就是一片王家猎场。这片猎场由王女好安排给庞人耕种,这个时节已经秋收结束,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封城是因为怀桑知道我逃了。他不敢让我回去。”

王子期经过两天的休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但气质却越发阴沉,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仿佛像没这个人似的。

“但封城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还有什么理由是比有敌人来犯更正当的”

“我曾听王女说,之前袭击井人的人马像是羌人,但因为庞国国境有王师怀桑镇守,她一直不明白这些羌人从何而来”

方响子是鸮卫的行长,一直都在王女好的身边,很快就回想起一些旧事,“恐怕所谓的羌人犯边,只不过是怀桑无计可施之下暴露的后手。”

“羌人一直在西边活动,从不敢进入中原,我也不信突然就会来招惹我庞国这样的大国。”

方响一族的某位长老抚着手臂上的信鸮,摇着头说,“无论是不是怀桑引狼入室,现在城一封,我们的消息也传不进去了。”

“他就是知道我们带走了绝大部分的信鸮,才敢动用他所有的后手。”

方响子年纪虽轻,眼光格局却不弱,“现在内外的信息断绝,城里的人都不知道怀桑曾经弑主,又意图谋害王子王女。现在国内,他当真是说一不二。就算有一些不听他调动的国人,大敌当前,也不得不摒弃前嫌。”

“我庞国的规矩,国主和将军不能御敌时,由王师领军,他是王师,又是庞国目前地位最高的人,只要牢牢把握住了军队,就能永远将王女和王子驱逐在国外。”

长老也跟着叹气,“现在我们怎么办去王都找王女主持公道吗”

“不可,殷人就等着我们内讧呢。”

方响子不着痕迹地看了子期一眼,摇头道,“何况,怀桑连使团都敢下手,谁知道去王都的路上有没有提前埋伏人马我听说其他方国也出现羌人了。”

“那总不能就在这里等着。等怀桑趁着羌人入侵掌握了军队,搜山是迟早的事情”

“你想下山下山后我们往哪里去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你要拖着我们方响一族的老幼妇孺在山下餐风露宿吗”

“我看,还是去王都吧,我们日夜兼程,也许追得上王女”

“那路上的补给呢我们可不是使团,有殷人接应。这么多人吃喝拉撒,谁来供应粮食”

对于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各有各的看法,几个主事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

其中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方向一族的聚居地目标太明显,而寒冬又要到了,他们下山避难要冒极大的风险。

这时候,有人将目光聚在了子期的身上。

“王子有殷人的血脉,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周围殷的属国求助,请求他们的庇护”

一位长老试探着问。“王子,王女走之前,就没给您留什么话吗”

“留了。”

子期听到“殷人”云云,看着这位长老,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嘲讽神色,“她让我独自去面对早就该接受的一切,别老想着依赖殷人,要去学习什么才是王族的责任。”

长老哑然,什么向殷人求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但显然,看着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子期能一夜之间就学会独立,也不认为他会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得走。”

方响子出声圆场,“有敌人来犯,我们方响一族此时不在城中,按照怀桑的行事风格,必然是污蔑我们已然通敌,说不定在和羌人一战之前,就先派人来平叛了。趁着羌人还没围城,我们得先离开,否则两面夹击之下,只要他们封了山,一旦下雪,我们会被耗死。”

“但是,往哪里去呢”

方响一族再次抛出这个棘手的问题,“目前留在族中的族人,足有七八百人,总得有个去处吧现在还有哪里能安置下我们这么多人”

“可以去”

方响子思忖着。

“我们去鱼国。”

一直不发表意见的子期此时突然开口。

“鱼国”

方响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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