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入土几个月的尸体不会腐化得如此之快。”
吕墨晗沉声摇头,“但这些孩子的死因有蹊跷,有毒杀迹象,他们肉身由里至外都被蚕食光了,所以只留下一副骨架。”
鲍大人皱眉道,“是被毒物腐蚀的”
“现在还不好说。”
吕墨晗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把伞,“我要再去西郊埋尸的乱葬岗一趟,怕是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只落下一句话,他转身就消失在雨幕中。
“他应当是发现了点东西。”
望着他的背影,闫斯烨平静说道,“等他确认完回来吧。”
没多久詹仵作也出来了,得出的结论同吕墨晗差不多,但他能给到的讯息更少,一来不知道是什么毒,二来尸首怎会短时间内就腐败到这个程度,他也毫无头绪。
“能确定的是,所有孩子的死因都是一样的,摄入了某种慢性毒素。”
詹仵作摇头,“我给衙门验了一辈子的尸,从未见过这样离奇的死法。”
闫斯烨皱起的目光看向鲍大人,“你近几年可有收到过婴孩失踪的报案”
“偶尔有几例,但很少。”
鲍大人满面愁容,他掌管刑部这么多年,他有种天然的直觉,这个案子恐怕有些棘手。
“而且多数走失的孩子都能找回来,虚惊一场罢了,臣敢说近五年家人上报到衙门来的,悬而未决的失踪孩童,现今还要符合这个年纪区间的,根本没有那么多。”
晏水谣明白他的意思,也许几年前报案失踪时是六七岁,到三个月前或许就超过十岁了,与尸骨年龄不符。
要方方面面都匹配上的,可能不多。
帝都治安其实不错,当初大燕攻打夏北,战局如此不利的情形下都没影响到帝都,显而易见这个皇城脚下的城市司法系统是比较完善的。
“你再去查阅一下各地报上来的卷宗,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闫斯烨吩咐鲍大人,“这些孩子或许是从别的地方被带过来的。”
然后他转头跟晏水谣说,“我去验尸房看一看,你就在外头等我吧。”
这次晏水谣没坚持跟进去,她胆大归胆大,但还没见过货真价实的白骨,倒也没这个癖好。
她心情有点沉重地等在门外,听着雨声不断从屋檐滴落。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闫斯烨面目沉郁地从停尸房走出来,“尸首已然这般无法辨认,又没有任何贴身衣物,想要找亲属认尸也是没可能的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吕墨晗,希望他可以发现什么关键的线索。
之后鲍大人又向闫斯烨说了下他的想法和后续安排,都是常规的一些调查手法,如同大海捞针,其实不太容易查出什么。
闫斯烨大致了解完情况,就领着晏水谣离开了刑部。
这件事很快就在百信中间传遍了,甚至晚些时候,隔壁城镇都有赶来认尸的父母家属。
鲍大人一面顶着上级的压力,一边还要接待失踪孩童的亲人,跟衙门主簿一起记下他们的信息以便做后一步筛查确认。
整个刑部几乎都忙疯了。
而吕墨晗这一去也很久没回来,一时间没有什么新消息。
闫斯烨因军营有事,被贾龙叫走了。
晏水谣回去后也没有下棋的闲心思了,一直坐在半敞的小轩窗边上,出神地望着外边那一排排雨帘。
过了会儿,她看见年富儿一溜烟从墙角跑过去。
十几秒后,又见她跟个小泥鳅似的刺溜下从另一头跑出来。
“富儿”
晏水谣奇怪地出声叫住她。
小姑娘身子一僵,慢吞吞地往屋里走,表情有些古里古怪的,“夫人你叫我呀”
“你在院子里乱蹿什么呢”
年富儿仰脸望天,眼神四处飘忽,“没,没干什么,就练练功,伸展下腿脚。”
晏水谣第一回看见这样练功的,但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不便干涉。
忽然想起一下午没见到小雪狼,没个毛绒公仔抱在手上,怀里空空的,“对了,你看到崽崽了吗它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疯玩了,你一会儿把它抱过来吧。”
“啊哦好”
年富儿脸色一僵,赶忙说,“我去找找它,等下就抱它来夫人先休息会儿”
说完就快速跑掉了,晏水谣看着她伞也没打,在院里刮过一道疾风,瞬间就消失在视野中。
速度快到没给晏水谣任何回话的时间。
然后屋中又陷入一股沉寂,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听不见其余声响了。
晏水谣总觉着周遭有点过分冷清了,她坐在窗台旁这么久,除了前面一晃而过的年富儿,安穗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