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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余烬 > 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 > 第45章 阴谋(有修)

第45章 阴谋(有修)

穆曦微回忆起了很多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

应明镜对他无缘无故的追杀、祁云飞初次见面时毫无来由的相护、穆七来得莫名其妙, 古里古怪的恶意、谈半生执着得令人费神的杀意、和月盈缺一众人微妙的态度

这些反常一串一串地串起来, 隐隐间将穆曦微心中的疑惑引向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结局。

倘若他当真只是一张脸长得和魔主相似,他们大可不必如此。

更奇怪的是他体内忽高忽低, 几乎堪称一句随心所欲的修为。

穆曦微历经的究竟少,对陆地神仙这个词未必能够有很明确的概念。

他不知修仙界中亿万人,生有灵根根骨能修行之人本是极少数,天赋出众悟性上佳的修者更是少之又少, 说是万里挑一犹嫌不足。

而就是这样万里挑一的人,大多能郁郁止步于金丹已是不易, 偶有运气好耐性佳的,或可往上攀登一二元婴化神之境。

至于大乘, 至于大乘之上的陆地神仙

那是什么人

是穷尽人间一代亿万万人气运, 也不过能培育出三四峰顶之人的陆地神仙之境。

对于世人来说, 陆地神仙就是站在天上的人, 就是神。

即便落永昼,他少年时也是老老实实一步步走过来的,直到三百年前一举击杀那一代的魔族魔主, 平定魔患,方成就的圣境。

他已经足够惊才绝艳, 到足以在人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世代传颂的地步。

穆曦微年方十八, 就算他再天纵之才, 如何能轻而易举获得堪与穆七媲美的战力

若说是天赋, 别说他人, 穆曦微自己都不信。

人族历史往前数几万年,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在十八时成就陆地神仙之境的。

若他是百年前的那任大妖魔主

若他是百年前的那任大妖魔主,一切解释得通。

惊人的战力修为是穆曦微曾经所有,修仙界从不缺奇闻怪事,他在绝境困地的时候爆发一次,也并非不能理解。

应明镜追杀他,是因为百年前的大妖魔主约莫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穆七因他曾经魔主的身份地位厌恶他,忌惮他。

谈半生三番两次想要动手杀他,为的是他百年前的魔主身份,百年后自己卷土重来,虽说神智无知,修为仍在,谈半生自然是不能放心的。

祁云飞、陆归景、月盈缺与秋青崖四人原本略显古怪的态度,也变得顺理成章。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大妖魔主。

或许他们在百年前便早早见过,有过一次点头,一声寒暄,或者一场动手的情分。

他从前不是没有异想天开过,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可落永昼对穆曦微来说实在是太重,重得容不到他有一丝一毫的异想天开,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他不敢给自己遐想的,给自己逃避的机会,也不敢在落永昼的事上赌自己的运气。

与其沉溺在虚无美梦里飘飘浮浮,不如干脆掐断自己最后一点念想。穆曦微懂这个道理,也舍得对自己下手。

直到落永昼给了他这句话。

穆曦微合上眼睛。

五花八门的猜测在他脑内杂乱无章地乱转,种种既定和未知之事纵横交错地拉出了一团团乱麻,隐在厚重的浓雾里,更是叫人头疼。

他沉下心,再度将种种蛛丝马迹理了一翻。

穆曦微心里清楚他的猜测荒谬。

可除了这种荒谬的,叫人笑到大牙的猜测,他寻不出来第二种解释。

因为现实比他的猜测更无厘头,更荒谬。

他连穆七都打过一次,为什么不能是百年前的那位妖魔主

自从落永昼开了口,在场的其余几人莫名屏息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证了一部分百年前的那场事。

那场惊天动地,最后用剑圣和大妖魔主两人性命画下结局的闹剧。

他们知晓落永昼的遗憾。

也盼望落永昼的遗憾能在百年后的今日,得以圆满。

穆曦微静静问落永昼“只要我想的都可以吗”

落永昼说“是。”

穆曦微又想起了在天榜试的时候。

落永昼击败白罗什向他招手,当着十万人众的面向他欣然允诺“你我之间,从无虚言。”

剑圣一诺千金,万物不易,风霜不改。

那时候穆曦微还是个只见过修仙界冰山一角,为自己闯入这个庞大奇异的世界而局促不安的少年。

落永昼伸过来的一只手,许下的一句允诺,对他来说便是他的心安之处,栖身之所。

是他的整个世界。

就算到如今,也是如此。

真是奇妙。

穆曦微身处的地方是天河,一个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流向何方,名字仅仅在儿时偏门的神话传说里听过一耳朵的地方。

他在这种地方,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百年前曾有过大妖魔主这个身份。

一个也是只在街头巷尾的口口相传中听说过,被幼时口不择言的穆曦微一起跟着湊趣,痛骂得很惨,灭绝人性的大魔头。

穆曦微内心没多少世态无常的慨叹,怨天尤人的悲愤,反倒是出奇平稳安定。

无论百年前发生过什么糟心事,他和落永昼,终究是完完好好地一起站在了这里。

也许他们曾经彼此之间,真的有过很深的误会,很大的隔阂,甚至是很痛苦的回忆。

要不然百年前大妖魔主不会死于剑圣剑下,剑圣不会避世隐居百年不出。

可不管怎样,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一百年,走到了这里。

他和落永昼两个人一起并肩站在天河边,中间什么也没隔,有的只是两颗为互相而跳的心。

一切都不会比百年前更糟。

穆曦微信自己,更信落永昼。

于是他说道“我选一。”

“我相信我曾是百年前的大妖魔主。”

众人不约而同,齐齐地长舒了一口气。

明明是落永昼与穆曦微两人之间的事,祁云飞却觉得自己额头上冷汗都要出来了。

他抹一把冷汗,突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好,神秘兮兮地对陆归景道

“掌门师兄,被师叔那么一说,是不是在场的几位前辈统统知道了穆师弟的身份”

碍于几人在场,传音瞒不过陆地神仙的耳朵,因此祁云飞说得也很含蓄。

穆曦微百年前的身份,他是早知道,早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在场另外的几人呢

他们要是知道穆曦微曾是魔主,该如何感想,又会如何看待穆曦微

祁云飞越想就越是焦心忧虑,仿佛预见到白云间和六宗刀剑相向的未来。

“话是这样说没错。”

陆归景看祁云飞的目光温和怜爱,有种祁云飞说不出来的含义。

他拍拍祁云飞的肩膀,示意祁云飞转头好好看看“在场的几位前辈,有哪个是不知道穆师弟魔主身份的”

月盈缺对百年前的时间线略做了一下回忆“我与青崖,应比你们更早一些得以知悉内情。”

没办法,毕竟他们那时候有个叫做谈半生的朋友,想要全然不知情被蒙在鼓里,也是很困难一件事情。

祁云飞“”

清净方丈笑眯眯道“天河是百年前剑圣所到的最后一处,老衲当是知晓得晚的那个。不过当时剑圣带人过来,老衲便大致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归景“你看看你看看,在场就三个前辈,能有哪个不知道”

祁云飞“”

他终于想通了陆归景看自己时眼神的一点不对劲来自何处。

那和关爱一个痴傻儿童时会流露出来的眼神,并无任何不同。

穆曦微“”

他无声问落永昼。

莫非在一圈知情人中,他本人才是最晚知道他百年前大妖魔主身份的那个

落永昼一摊手,示意无事,他知道的比穆曦微早不了多少,还可以垫一垫。

困扰穆曦微多日的一桩大事得以解决,日日夜夜缠绕着他魂魄,使得他不得安寝的阴霾梦魇也终于散去。

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原来真的有人能在这几句话的功夫中脱胎换骨,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的神气都为之不变。

原来真有人能为情所困到这种地步,面貌精神,无一不在情字束缚之下,受其管辖,为其低头屈服。

穆曦微不再是方才那个温和隐忍的少年人。

他在风刀霜剑的种种摧折挫磨下长成了悬崖上劲立的松,峭壁里横生的竹,风神挺秀,向日而出。

是穷途末路,苍茫岩石里一点唯一的春色,也是天上望下去白茫茫不着边际云里雾里仅有的人间温存。

固然百年前的记忆全失,可人仍是那个人,魂魄也是百年前的魂魄。

他是百年前的那位大妖魔主。

“方丈。”穆曦微向清净方丈彬彬有礼道,“不执城中多有为天河之事而来的好事之徒,不知会不会对不执寺有所困扰”

他言下留了三分。

人疯起来一向是不要命的。

纵使一个虚无缥缈的至宝之谈不至于到卖命的地步,但能为一个真相没三分的传言跋涉到不执城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理智

到时候就算是心中不快故意添的堵,人多势众,也的确是件不算太小的麻烦。

一来清净方丈得道高人,宅心仁厚,不执城中民风淳朴,穆曦微不忍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叫不执城白白受此一难。

二来落永昼无疑是有极为至关重要的东西要在天河中去,穆曦微当然是希望干扰之事,越少越好。

“这个穆施主大可放心。”

清净方丈想也不想,一口全揽在自己的肩上。

按佛门出家人纵有十分把握也要说成七分的谦逊性子,他估计是当真十拿九稳。

“倘若不是老衲愿意,无人能寻到这里来。”

管他是天下第一,还是千年不出的阵道奇才,统统敌不过清净方丈的一个不乐意。

落永昼后来也就是打服了清净方丈,清净方丈自己愿意,心甘情愿替他打开通往天河的门。

若是清净方丈不愿意,落永昼拿出打魔主的劲儿来也是一样枉然做无用功。

他这话说得堪称狂妄,果然引了月盈缺追问“当真不知可否冒昧一问,天河究竟承不执寺前人多少心血,多少设计,才能方得此隐蔽之所”

“不在何处。”

清净方丈淡淡一笑,万事不萦,指向自己的心口“说是承前人心血也不错。天河就在老衲心间。不执寺方丈与天河立下契约,世世代代以心头血容纳天河,供养天河。”

所以不得出第六州的誓言效力会如此之大,对陆地神仙来说都具有不可违抗的效力。

清净方丈“所以如今诸位,的的确确是待在了老衲心脏所成的空间中,所见到的一切,皆是老衲心中最为向往的。”

穆曦微出于对清净方丈这位得道高僧的好奇探究之意,闻言重新打量了一遍周围景物。

一条普普通通的溪流充作是天河,黄土地在溪流两侧延展开,上面是累累的蔬菜庄稼,再往后些则是一片果林,疏疏拉拉的枝桠后藏着几座茅草小屋,隐隐有鸡鸭叫声传来。

他为人是真君子,出口真心诚意夸赞一句“方丈为人心性,当真叫晚辈钦佩拜服。”

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月盈缺勉强道“方丈志向,果真与旁人不同。”

就这眼前的地方,若是让不知道的人来,指不定以为自己误入那座农家村庄。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陆地神仙心中的桃源幻境,藏的是世间传说中最为遥远不可测的通天之河

月盈缺自己都不信。

陆归景往下看了看天河。

天河水清得不像话,别说是游鱼,就连鱼鳞都能明明白白地给你一片片倒映出来。

想要挨个辨明这一队队游鱼品种对陆归景来说未免吃力,却不妨碍他发现河中游鱼肉鲜味美的事实。

一个出家人,想拥有一条全是鱼的河,鱼还不是用来观赏的锦鲤,除却熬煮煲汤,蒸炒作菜以外,别无他用。

陆归景开始怀疑清净方丈对佛祖的信仰究竟是否坚定。

天河面貌给他的震动太大,导致养气功夫贯来出众的陆归景也有点沉不住气,面上露了一点意思来,被清净方丈看出了名堂

这里是清净方丈心头幻境,他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信手拈来。

不一会儿,他两手上便一手一只猫拎了满怀,两只猫毛色光鲜,纵然被清净方丈拎住后颈提溜着,张牙舞爪的姿态也神气极了。

清净方丈拎着猫微笑“这一河的鱼,当然不是给老衲自己用的。”

出家人还不许养两只猫咋地

要是不执寺先人知晓清净方丈对天河的所作所为,看见他在天河里养鱼喂猫,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墓里跳出来暴打一顿这个不肖子孙。

陆归景“”

无言之中,他瞥见了鱼群里透出的一团光,不算太过明亮刺目,却压得他大为悸动,喘气都急促了三分。

落永昼缓步向那团光走去,河水自发为他开出一条道,白衣所掠之地,分水为二。

果然不出穆曦微所料,这几日中陆陆续续前来不执寺的各方人马,先是被不执寺按头执法悔过,再是被不执寺按头遵守城法,被迫过了几天温吞吞的日子,新仇旧恨,是个人都蹭蹭地往外冒火。

他们被磨去了所有耐心,又恰好有人跳出来振臂一呼,按耐不住,乱糟糟地挤成一团,去往不执寺讨要一个说法。

他们人多,排开来能将不执寺庄严宏伟的大门一起挤得水泄不通,令四周的空气烦闷躁动上了几分。

清净方丈不在,他的弟子为首,平静听着来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控诉。

他们从不执城过分严苛不近人情的城法,一路说到了不执寺想要独占至宝,其心可诛,可谓说尽了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怨言。

不同于清净方丈不近人情的刚毅,他的弟子持心要长得无害许多,远远望去,眉眼圆融,气息慈和,若非是长相年轻,俨然是救苦救难,渡人水火的一尊佛。

即使他修为不低,来围堵不执寺的人倒也并不太畏惧他。

看上去好欺负的人,总是很难让人生起畏惧之心。

更何况这还是个普度众生的佛修。

持心沉默着听完他们的陈述,终于开口问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诸位施主以为我不执城执法太严,有伤天和”

他不提还好,一提众人立刻炸了,七嘴八舌指责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找事的人,也不是故意说不执城不好,但是持心大师您想一想,不执城执法不严吗”

众人可算是找到一个倾诉口,抢着甩出自己的血泪史来和他算一笔笔的账

“我入城的时候刚好有两个不长眼的小孩挡住了我车,家中驾车的侍从想要持鞭甩开他们。结果倒好,鞭子没卷,人倒是被你们执法队的人按在了地上。”

“我之前和人动手,交手的余波碰到了一位路过的凡人,没死没伤的,擦破块油皮的程度,被你们执法队的人押着去不执寺走一趟,赔礼道歉。”

“呔,你们这算什么好歹你们是真动了手,我是与人交锋的时候,不小心掀了旁边老板的一个面锅,你猜怎么着还是被押到了不执寺里,赔礼道歉来一套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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